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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章 關於過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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頌枝回憶著一幕一幕, 終於在被子裏面抱緊了自己,深呼吸了一口氣, 突然間覺得,自己真的有點兒糟糕……

她把被子拉到頭頂,悶悶地想著, 心裏面亂成一片。

或許織郎老板是對的,她真的要好好想一想,檢討一下自己了吧……她總是想的太少、太少, 這對織郎老板不公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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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, 無河爸爸和越林阿姨就去西班牙了,和頌枝告別之後,兩個人就走了,頌枝也接到了劇組的邀請,家裏面也沒有人,頌枝就直接收拾好去了劇組。

這個劇組的人不多, 但是條件不錯, 一切從簡,卻該有的都有, 新的男主角是叮叮喜歡的小鮮肉許一帆,長得不錯, 脾氣也好, 對於頌枝這個前輩很尊敬。

但是頌枝仿佛對這一切都失去了興趣,她每天盯著手機看很久,上面是頌枝和織郎老板最後一次對話的界面, 但是頌枝卻不知道下一次的開場要如何說話,只能夠重覆地翻著聊天記錄。

頌枝突然間想起,是不是織郎老板在她拍戲的時候,也是這樣一遍一遍地翻著聊天記錄呢?頌枝悶悶的,就是110豬在頌枝面前發出了豬叫都吸引不了頌枝的興趣了。

他們還是沒有劇本,只有一個女導演在哪裏,女導演天天指揮他們拍這個片段拍那個片段,但是大家卻無法根據這些零碎的片段拼成一個完整的劇情。但是或許是導演能力不錯,講解清楚,大家拍得也不錯。

但是頌枝卻覺得,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有點兒熟悉,只是認真想,卻想不起來。

直到有一次拍在壕溝裏面的戲的時候,頌枝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來——這是在她的夢裏。

黑暗、叫著她名字的人、雨、泥濘和血,似乎回憶摻雜著什麽撲面而來,但是在解開的契機面前突然間打住了。

頌枝想,大概是巧合吧?或許是因為織郎老板的問題,頌枝一直心不在焉,沒有再往那個方向繼續想了。

但是那些煩人的夢又再次襲來了,一次一次重覆地襲來,夢醒之後,有一種深切的,悵然若失之感。

五天的拍攝,頌枝做了五天的夢,讓頌枝不得不,再不停地想這件事情。

來探班的洛姐姐看到頌枝的狀態都嚇了一跳,好在微電影的拍攝,已經進入了尾聲。

直到這一天,頌枝給電影配音的時候。

頌枝心說這不是沒有啥劇本麼?對著什麽念呢?

直到她拿出了臺本,念出了第一個字,她突然間楞住了,直到被別人催了好久之後,才緩緩的、念出了這些句子,一瞬間,仿佛那些夢境都變成了現實,隨著電影的畫面,緩緩鋪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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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仔細觀察過樹皮的紋理、落葉的漸變色嘛?

這對於花枝來說,她時常蹲在花園的角落裏面,認真地看著這些被人遺忘的細節。

看著螞蟻搬家、看著淺草生出嫩芽、看著鳥兒在地上蹦蹦跳跳。

她時常蹲在花園裏面,一蹲就是幾個小時。

花枝不喜歡說話,花枝喜歡發呆。

直到有一天,花枝蹲在窗戶下面,聽到了窗戶裏面的人在低聲交談,“花枝總是這樣……是不是生病了?”

花枝想了想,花枝沒有生病,花枝只是……一個人太安靜了而已。

當從一個家搬到另外一個家之後,花枝失去了她的朋友,媽媽也不再給她做糖丸子,爸爸不知道去哪裏了。

她想爸爸、想糖丸子、想自己的小夥伴的時候,就喜歡一個人跑到花園裏面去蹲著,看著它們發呆,然後慢慢地,把想的東西一個個回憶起來,因為花枝的記性特別不好,她總是會忘記很多東西。所以她固執地蹲在那裏,想要一個個回憶起來。

但是媽媽不知道、叔叔也不知道,媽媽帶花枝去看了很多的醫生,去吃了很多的藥,每次花枝想說自己沒有病,花枝不喜歡吃藥的時候,花枝最後都把話吞了回去——因為花枝喜歡媽媽,喜歡媽媽看著她、為她忙的樣子。

花枝依舊喜歡每天媽媽不在的時候跑到花園裏面蹲著。

於是,有那麽一天,花枝在看著螞蟻搬著一片肥美的大葉子往大樹樹幹走的時候,發現了一個皮球。

花枝覺得皮球很好看,但是她等了很久,都沒有等到皮球的主人,她慢吞吞地把皮球放到了自己的“秘密基地”裏面去了。

第二天,她又看見了一個皮球,同樣沒有等到主人,所以她又把皮球藏進了自己的“秘密基地”。

第三天,則是一個籃球,花枝抱著籃球,慢吞吞地準備運到自己的秘密基地的時候,她被一個人拉住了,花枝回過頭,就看到了一個笑嘻嘻的少年,他對她道,“我就說我的球怎麽不見了,都是被你藏起來了吧?”

花枝慢吞吞地把皮球從秘密基地搬了出來,還給了少年。

他對她說,“笨小偷,我是你哥哥。”

是夜,花枝念了念哥哥兩個字,想起了他笑起來的兩個小酒窩,抱緊了皮球,緩緩進入了睡眠——她只還了一個皮球,把另外一個皮球,偷偷藏了起來。

從此以後的花園裏面,就多了一個人。

他踢球,練習灌籃,對著新搭好的籃球架子反覆練習。

花枝蹲在一邊,看的東西又多了一樣。

哥哥問她為什麽不說話,花枝心裏說道,為什麽要說話呀,但是花枝沒有說話,睜大眼睛看著哥哥。

漸漸的,媽媽忙了起來,除了每天讓花枝吃藥,都沒有時間再和花枝說一句話。

花枝想著自己不要吃藥好了,但是看著媽媽的眼神,還是乖乖地吃了藥,她知道媽媽很累,她不能麻煩媽媽。

但是花枝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,甚至於,都不看哥哥打球了。

哥哥發現了,哥哥練習完之後,就坐在花枝旁邊和她聊天,雖然花枝不說話,但是他也可以說很久,從家裏面說到學校的事情,有的時候還給花枝講故事——雖然哥哥講的故事老掉牙了,花枝還是認真地聽著,偶爾眨眨眼睛。

日子過得非常快,很快假期結束了,哥哥要上學了,每一天,只有黃昏的時候才能夠來小花園。

白天的家裏面空蕩蕩的,花枝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媽媽了,她想媽媽了。但是家裏面空蕩蕩的,什麽都沒有。

花枝等不到媽媽,就每天在花園裏面等著哥哥。

過了不知道多久,哥哥說要帶花枝出去玩。

關於“外面”兩個字,花枝都有點兒陌生了,但是哥哥想去的話,花枝也要去。

花枝緊緊跟在哥哥的後面,拽著哥哥的衣袖。他們去吃了壽司,去買了冰淇淋,花枝吃著冰淇淋的時候,突然間偷偷露出了一個笑容來,因為冰淇淋,甜甜的。

但是等到花枝吃完冰淇淋的時候,她一擡頭,哥哥不見了。

花枝很著急,整個大街上面都是陌生人,花枝很害怕,她想要去找哥哥,但是環顧四周,都沒有看到哥哥的身影,她著急地想要叫哥哥,但是喉嚨裏面像是堵了一塊棉花,她害怕極了,終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,花枝跑了過去,著急地去拽他的袖子,“哥哥!”

哥哥只是去一邊買了一個糖葫蘆給花枝,因為糖葫蘆的前面人太多了,他讓花枝呆在這裏不要動,但是花枝吃冰淇淋太認真了,沒有聽到。

但是哥哥一回來,就被滿眼淚水的花枝拉住了,她叫了他一聲“哥哥”,哥哥楞住了,這是那麽久以來,花枝第一次說話。

哥哥很高興,抱著花枝,給她買了很多的東西,雖然花枝沒有再說話,一直抱著哥哥的胳膊不肯撒手,但是哥哥還是特別、特別高興,因為花枝終於說話了,她叫了“哥哥”。

很長一段時間裏面,媽媽只回來看過花枝一次,偶然寄一點東西給花枝,但是漸漸的,連寄東西都沒有了,花枝很想媽媽、很想爸爸,花枝抱著皮球偷偷哭過好幾次。

花枝想,還好有哥哥。

哥哥帶著她去玩,去看海、去玩沙子,花枝慢慢地,也就很少去小花園了。

花枝最喜歡的動作就是抱著哥哥的胳膊,手指還要勾著哥哥的衣袖,哥哥知道花枝害怕,就特意伸出手臂讓花枝抱著。

終於,媽媽回來了。

這一次,媽媽沒有待一天就走,媽媽準備了花枝最喜歡吃的糖丸子,沒有給她找醫生,沒有讓花枝吃藥,只是每一天都溫柔地給花枝做糖丸子,每一天都給花枝念故事,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樣,家裏面只有三個人,但是家裏面每天都是熱熱鬧鬧的,家裏面有爸爸、有媽媽、有花枝。

雖然花枝也很想爸爸,但是就是現在這樣,她已經很滿足了。

那一天媽媽出門去了,花枝一個人留在家裏面,哥哥去上學了。花枝一個人留在家裏面,等了很久媽媽都沒有回來,讓她有點兒害怕。

打雷了,媽媽沒有回來,下雨了,媽媽沒有回來。

花枝害怕媽媽又不見了,花枝偷偷拿了傘,在保姆阿姨沒有看到的時候,偷偷拿著傘出了門,哥哥總是帶著花枝總是出門玩,所以花枝漸漸的,不再害怕去外面了,但是花枝害怕媽媽不會來了,花枝要去找媽媽。

花枝知道媽媽是去哪個方向了,花枝每天都在窗戶前面看著媽媽從那個方向來,所以花枝要去那裏等媽媽。

直到哥哥回來,去看花枝的時候,花枝都沒有回來,哥哥著急地到處去找花枝,終於,在建築工地附近挖的一條深深的壕溝裏面找到了花枝,花枝抱著傘,安安靜靜地在下面,直到看到哥哥的時候,才輕輕地叫了一聲“哥哥”。

哥哥嚇了一跳,但是壕溝實在是太深了,哥哥只能夠順著鋼管慢慢地往下爬,但是他剛剛一下來,因為暴雨的沖刷,鋼管就直接滑了下來,徹徹底底地和上面分開了,哥哥根本不可能背著花枝爬上去。

哥哥去看花枝,花枝松開了傘,抱住了哥哥的胳膊,像是一只乖巧的小貓,但是哥哥抱著花枝的時候,從背後,摸到了滿手的血,哥哥嚇得要命,抱著花枝害怕地去看她的後背,現在已經是一片血跡了,哥哥抱著花枝給大人們打電話。

他安慰花枝,“不要怕,哥哥陪著你,花枝不要怕。”

他說著花枝不要怕,但是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,花枝蹭蹭他的臉,像是在安慰哥哥。

哥哥等著人過來,不停地看著花枝的傷勢,但是不敢移動花枝,只能抱著花枝,他不停地說話,希望能夠聽到花枝的回答。

花枝意識模糊了,到最後只聽得見細小的聲音喃喃道,“媽媽。”

直到花枝去做手術了,媽媽才急忙跑回來,當知道花枝是去找她才摔傷的時候,媽媽直接暈了過去。

花枝睡了很久,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病房裏面了,哥哥陪著花枝一直在病房裏面待著,花枝心想,媽媽呢?她受傷了,媽媽是不是就會來照顧她了?

但是哥哥從來不提媽媽,花枝有點兒失望,但是還是很聽話,總之花枝不說話,哥哥也不知道花枝在想什麽。

醫生說,花枝可能會落下終身的殘疾,哥哥偷偷哭過很多次,但是從來不在花枝面前表現出來,每一次都是溫柔地摸摸花枝的頭,絮絮叨叨地和花枝說話。

後來,花枝才從護士們的嘴裏面聽到了媽媽的事情,護士們都以為她睡著了,但是花枝每一個都在聽著。

她們說,“這個孩子真可憐,現在那個媽媽醒過來之後,心理出了問題,心理醫生提都不許別人這個孩子,好像是得了什麽病吧?大概是覺得太對不起這個孩子了,自己愧疚過頭吧?”

她們說,“是啊是啊,聽說那個媽媽非要和前夫離婚,這才讓孩子得了病的,為了討好現任,坐穩位子,對孩子的關心越來越少,結果孩子的病越來越嚴重,現在都不說話了,好不容易抽出時間回去看孩子一次,自己跑去逛街,讓孩子出來找她,結果就落下了一個終身殘疾,要是我,我也受不了,這也太對不起孩子了,再怎麽也是自己肚子裏面掉出來的一塊肉啊,能不心疼死麽……”

護士姐姐走了以後,花枝從被子裏面露出了一個腦袋,看著天花板,心裏小聲地呢喃著,媽媽,花枝不怪你呀……

在哥哥來的時候,花枝抱住了哥哥,讓哥哥把自己的小皮球帶過來。

哥哥溫柔地說好。

時間過得很快,花枝很乖,恢覆得很好,比醫生之前預測的情況要很多,哥哥看著護士姐姐給花枝做覆健,很認真地學著,因為他想親自陪花枝做覆健。

哥哥學會之後,每一天放學回來都陪著花枝做覆健,花枝慢慢地,也快要忘記了媽媽了,只是偶爾在夜裏面還會想起來,然後看著窗外發呆。

哥哥給花枝找了看病的醫生,醫生人很好,每天陪花枝聊天,給花枝吃糖,花枝想著哥哥認真的眼神,開始很認真地配合醫生。

花枝發現自己慢慢地,開始忘記一些東西了,她就開始記日記了,哥哥給花枝買了筆,花枝的日記哥哥很好奇,但是哥哥每一次都忍著沒去偷看,偶爾給花枝遞蘋果的時候,才偷偷瞄上一眼,就被花枝很快地捂住了。

哥哥訕訕的樣子被花枝看在眼中,忍不住悄悄地露出了一個笑來,哥哥真笨。

但是花枝卻發現,哥哥經常發呆,花枝要拉拉哥哥的袖子,哥哥才會回過神來繼續和花枝講故事。

因為哥哥終於拿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外國著名音樂大學的名額。

他努力了很久,拿到了這個名額應該是萬分高興的,但是哥哥並沒有,哥哥看著安安靜靜擺弄手中的小玩意的花枝,他也很想、很想陪著花枝。

終於,醫生在一次覆健之後,做出了花枝要是繼續努力,完全可能重新站起來的定論,哥哥高興地抱起了花枝,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又叫又笑。

花枝也很高興,因為哥哥很高興。

隨著時間的推移,哥哥慢慢地下定了決心,這個機會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很多的年的執念,他已經想好了,讀到一半的時候就申請回國當交換生的機會,那樣,他就可以繼續陪著花枝了。

哥哥和花枝低聲細語地把這件事情講給了花枝聽,有些地方怕花枝聽不懂,還翻來覆去地講了很多遍,急得滿頭大汗。

花枝看著著急的哥哥,乖巧地點了點頭。花枝很聰明的,她都聽得懂,她知道哥哥多麽喜歡那個學校,她知道自己不能夠當哥哥的累贅,不能夠拖哥哥的後腿,所以花枝很乖地點了頭。

在後面的日子裏面,花枝沒有流露出一絲的難受,依舊每天做著一樣的事情,偶爾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,讓哥哥放心了很多。

終於,哥哥要走了。

前一天晚上,哥哥睡在花枝旁邊,和花枝講了一晚上的話。

第二天早上,哥哥走了。

哥哥終於到了機場,但是到了檢票口,打開錢包,裏面放的好好的機票不翼而飛了。

哥哥著急地往回找,現在重新買一張已經來不及了,找啊找啊,他看見了一個輪椅安安靜靜地停在對面,上面坐著花枝,旁邊是陪著她過來的護士姐姐。

哥哥急忙走上去想問花枝怎麽來了,就看到花枝從衣袖裏面,慢慢地掏出了他的機票。

哥哥又氣又好笑,蹲下來罵花枝“小偷,偷了皮球還不夠嘛?”

但是哥哥講著講著,忍不住抱住了花枝,哽咽道,“花枝是不是不想哥哥走?那哥哥不走了好不好?”

花枝慢吞吞地把票塞進了哥哥的手裏面,搖了搖頭。

哥哥抱著花枝,他也知道留下來不現實,他也知道這樣不可能,但是這一刻,他真的很想留下來陪著花枝。

他對花枝道,“要好好聽醫生的話,要是有事情找護士姐姐知道麼?”

哥哥已經讓爸爸好好照顧花枝了,爸爸已經答應他了。

花枝點點頭。

“一定要好起來,小枝,等哥哥回來。”

直到廣播在催了,哥哥才不得不走了,他親親花枝的頭,終於離開了。

花枝看著哥哥離開的背影,她心裏想的是,可是哥哥走了以後,她就……很久很久,都是一個人了,好起來又有什麽用呢。

她失落地垂下了眸子。

她開始忘記很多事情了,忘記了很多很多的事情,但是花枝不想忘記哥哥,花枝想,她一定要回去,好好把哥哥畫下來、把哥哥寫下來。

花枝被護士姐姐推著,慢慢地離開了機場。

花枝看著自己移動的影子,認真地想,自己一定、一定要記得哥哥……

一定、一定要等到哥哥回來。

一定、一定不能忘記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想必大家都已經看出來了,花枝=吱吱。因為是重要的劇情加吱吱的過去,所以禿沒有標%

這個劇本串了一下了一下之前的劇情,禿覺得要有始有終叭,繼續發紅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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